目前生活于成都的俄罗斯人有近400名,他们恋上了成都休闲的生活氛围,也为吃不来火锅,学不会四川话而遗憾
老乡会
今年,部分在成都工作、生活的俄罗斯人成立了“成都俄罗斯俱乐部”,昨日,纪念俄罗斯卫国战争胜利71周年的音乐会成为了俱乐部成立后的首次大型聚会活动
《三套车》的音乐一响,38岁的威卡往舞台的方向望过去,全是故乡的影子。千里之外的成都,来自俄罗斯的她已经在这里生活了17个春秋,是目前在成都的俄罗斯人中,生活时间最长的一位。
她和目前在成都的近400名俄罗斯同胞一样,恋上了成都休闲的生活氛围,也为吃不来火锅,学不会四川话而遗憾。
昨日,因为一场纪念俄罗斯卫国战争胜利71周年的音乐会,部分在成都生活、工作的俄罗斯人聚到了一起,和很多热爱俄罗斯民歌的成都市民进行了一次联欢,这也是成都俄罗斯俱乐部成立之后,首次举办自己的“老乡会”。
他们的生活
今天纪念胜利日
俄罗斯老乡邀成都人唱歌
在三圣乡天圆山庄的音乐会现场,面对十几名俄罗斯朋友,参加音乐会的成都市民王良碧笑称,“你看,在成都生活的俄罗斯人都在这里了,平时根本见不到,这一下子是从哪儿冒出来的?”中俄文化交流友好人士宋立新说,“远不止那些,目前在成都生活工作的俄罗斯人接近400人。”
5月9日,是俄罗斯卫国战争胜利日,今年的5月9日也是俄罗斯卫国战争胜利71周年的日子,昨日的音乐会也由此而起,以唱俄罗斯民歌为主。由于要赶在5月9日收看莫斯科红场阅兵,俄罗斯朋友特地把这次音乐会办在了5月8日。
63岁的宋立新是一位中俄混血儿,年轻时曾在重庆任俄语老师,上世纪90年代到成都从事外贸工作,近些年,居住在成都的他,已不知不觉成了俄罗斯人和成都市民之间往来的一个桥梁。
在得知成都俄罗斯俱乐部邀约成都市民搞音乐会的意愿后,他联系上了成都老年大学、青羊区老年大学以及成都白桦合唱团的近百位俄罗斯民歌爱好者,音乐一响,大家立马就找到了共同的语言。
她的家庭
在成都生活了17年
平时很少外出
威卡的故乡在俄罗斯远东地区,靠近中国黑龙江省,1999年,到中国留学时,她因中国南方暖和的气候,选择了位于成都的四川大学,毕业后在成都定居,最终成了一位成都媳妇。
昨日,她特地穿了一身军装,戴了一顶坦克帽。和威卡用汉语聊天时,她告诉记者,自己已经在成都生活了17年,有了丈夫和3个混血子女。她重复了一遍,“现在生活在成都的俄罗斯人中,我是居住时间最长的,但应该不是所有俄罗斯人中在成都生活最久的吧。”
威卡说对了,在上世纪,一位名叫苏丹·格列·阿哈穆德·侯赛因洛维奇·沙伊诺夫的俄罗斯人,经过第一次世界大战和俄国国内战争,后来因厌恶战争逃到中国。在中国的抗日战争中,他穿上军装加入到川军抗日队伍中,用自己的维修技能帮助中国人民抗击日本侵略者,新中国成立后,沙伊诺夫在成都七中从事俄语教学,在成都生活了60年。
因年代久远,威卡和同胞对沙伊诺夫的故事并不熟悉。她告诉记者,“我很喜欢成都的居住环境,还有热情的成都人。”威卡说,在成都平时主要是照顾娃娃和料理家务,周末也很少出门,因为人太多,“偶尔也会和几位俄罗斯人去三圣乡散散步。”威卡没有中文名字,不过她透露,在家里,自己的成都老公爱叫她“武则天”。
旁边几位成都市民一听,立马笑着说道:“那你应该很强势吧?”“其实我也不强势,家里很多重要的事情还是由丈夫决定。”在威卡看来,“武则天”的称呼是身为成都人的丈夫对她的一种尊重。
他们的遗憾
吃不来火锅
没有学会四川话
在来成都之前,阿特金并不了解这座城市,“来了才知道,也是座大城市。”
在成都生活了两年,阿特金始终没有适应这边的饮食,辣椒让这位体魄硕壮的“老外”望而却步。
“我到成都3年了,从没有去吃过火锅。”另一位俄罗斯小伙用汉语告诉记者。那怎么办?“自己做饭,用荞麦混着杂粮煮粥,有时候会托朋友从哈尔滨寄过来一些黑面包。”
“四川话难懂,”这是宋立新时常在生活于成都的俄罗斯人口中听到的话,说普通话还好,当记者试图用四川话与他们交流时,瞬间就冷场了。“我在北京待了两年,能听懂,到成都之后就听不懂了。”阿特金说。
他们的工作
中青年人多从事
软件设计和动漫配音
宋立新告诉记者,目前在成都的近400名俄罗斯人,以在成都高新区做软件设计和动漫配音的中青年人居多,不过由于工作繁忙,昨日的音乐会他们大多未到场。
尽管在成都的俄罗斯人达数百人,但并非每一个同胞都有机会见面和结交,“我们平时会小范围聚会娱乐。”宋立新说。由于近些年到成都工作、生活的俄罗斯人越来越多,因此其中一小部分人在今年成立了一个“成都俄罗斯俱乐部”,“其实类似的俱乐部在中国的很多城市都有,而成都俱乐部在此之前一直没有成形,都是自己玩自己的。”俱乐部负责人告诉记者。
生活于成都的俄罗斯人自发组织的大型活动,还尚未有过,而此次音乐会也算俱乐部成立后的首次尝试,为他们牵线的宋立新说,“他们只有一个要求,就是活动场地尽量找一个清静的地方。”
俱乐部里一位俄罗斯小伙子也向记者谈到,俄罗斯俱乐部今后想吸收一些成都的年轻人加入进来,同他们一起交流。
1893年2月27日,沙伊诺夫出生于现俄罗斯的奥伦堡。一战爆发时,沙伊诺夫被征兵服役,第一次走上了战场。1918年,沙伊诺夫再次走上前线。厌倦战事的他,将自己的手指砍断,随溃兵病退。1919年,沙伊诺夫来到了中国东北,开始了长达65年的异乡生活。
时间回溯到上世纪初,俄国年轻书生沙依诺夫,孑然一身到中国,先后辗转于哈尔滨、上海、汉口、重庆,最终定居成都。这个眼眸深邃、为人和善的“大胡子”,娶了中国太太,有了四个孩子,重新拥有了一个大家庭。
1984年,沙依诺夫在成都去世,他被儿女安葬在成都凤凰山墓地,同时也带走了自己的身世之谜。沙家儿女不禁想问:在俄罗斯,父亲还有亲人在吗?我们这个家族,到底从何而来?
沙玛莉出生于父亲携家带口到成都的这一年。在她的印象里,父亲在成都做过不少工作,除了当老师,还做过司机、修过车、放过电影,“没办法,我们一大家子人都靠他养活。”
沙依诺夫的外孙女王莉加记得,1984年8月13日,在成都西城区筒车巷9号院的家中,外公弥留之际,嘴里说的全是俄语,没有谁能听清楚,更没人能听懂。
“虽然他在成都扎了根,在这里开枝散叶,生活了近半个世纪,但是心里应该还是很想念俄罗斯,想念自己的家乡。”沙玛莉说,这是沙家三代人寻亲的初衷,而这一“寻”就是32年。
买地开荒建房“筒车巷9号院”由他而来
5月14日,在成都九里堤长庆路的一栋老式住宅楼里,一位 81岁的沙玛莉老人,她正在悉心打理园子里的花草。这位头发花白微卷、双手涂着蔻丹、举止优雅的老太太,依然保留着不少沙依诺夫的生活习惯,比如只喝凉水、说话耿直。在他们家的客厅墙上,挂着沙依诺夫的照片,照片中的老人白皮肤、蓝眼睛、高鼻梁、蓬松胡子,眼眸慈祥。“好多人都说,父亲和写《复活》的列夫·托尔斯泰一个样。”沙玛莉笑道。
沙依诺夫的姓名全称,如果翻译成汉字,共有18个字:叔旦·格列·阿哈穆德·侯赛因诺维奇·沙依诺夫。他的亲人和同事,更多地称呼他为沙依诺夫。这位出生于俄罗斯奥伦堡州的少年,在一战中被征兵入伍,战乱中流落中国,四处漂泊,到1938年才定居成都,此时已是人到中年。
“决定到成都,也是为了生计。”沙玛莉回忆道,从重庆到成都,他们搬过十几次家,最初住在天府广场旁边的东鹅市巷,“那时候,父亲为国民政府四川省主席邓锡侯开车。”
后来,沙依诺夫到成都四圣祠医院当救护车司机,他借钱买下一块荒地,率领家人盖起了7间房子,在院子里挖了井,种起了果树。这里就成了“筒车巷9号院”的初始建筑。
在沙玛莉的记忆中,老成都的乡邻之间充满了友善关爱,他们家的苹果、柠檬、橘子成熟后,除了在集市上卖掉贴补家用,还会送一些给邻居。街道的人都喜欢他们这家人,总是夸混血的沙家孩子是漂亮的“洋娃娃”。
“现在都搬走了,看着我们长大的邻居都散了。”沙玛莉叹息道。
西南大学教授吕进是沙依诺夫的学生,回忆起自己的恩师,至今他依旧充满感情。“他长得很帅,鼻子下有两瓣高高翘起的小胡子,白皮肤,蓝眼睛,一双长筒皮靴。他的俄语似乎有些地方音。”在回忆沙依诺夫的一篇文章中,吕进写道:沙依诺夫可能不认识学生的中文姓名,抽问时就叫学号,且有规律。他抽1号,接着必是11号、21号。每次他一抽问,下面的同学就会做好准备。
“父亲确实不认识中文。”沙玛莉说,父亲会说四川话,但是就是不识方块字。
“在成都七中任教的日子,父亲感到十分充实和快乐。”沙玛莉说,父亲一高兴起来,就在院子里跳踢踏舞,或者高声唱两句俄罗斯民歌。
发布者:蕨四